蝉鸣悠悠
文/向立成
正漫不经心散步,“知——了”的一声长鸣在头顶炸响。这一声悠长的蝉鸣,我意识到不知不觉间,盛夏已经来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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仰头看了好久,只闻其声,未见其影。可谓只在此树上,叶密不知处。我伸脖仰望之际,一辆电动车从旁边经过,按了一下喇叭提醒我。结果,惊到了这只蝉,伴随着一声急促鸣叫,几滴“水”洒到了我的脸上。我哭笑不得,我知道这不是水,这是蝉的尿。被尿遁攻击的情形,让我想起了儿时捕蝉的经历。
儿时捕蝉的工具都是自制的。一般情况都是细长的竹竿,上面用铁丝完成一个环,留下一个把柄,绑在竹竿的头上,然后把洗衣粉袋子缝在铁圈上,捕蝉神器就制成了。小伙伴们约好了一起去捕蝉,带着自制神器浩浩荡荡地在村子里巡逻。哪里有蝉叫声哪里就有我们的捕蝉小队。
通常是循着蝉鸣的声音找到树,然后站在树下,仰头找到蝉的位置,慢慢地举起捕蝉神器,将顶端的袋口悬停在蝉背后的四十厘米左右,然后趁其不备,猛一扣,蝉就飞窜进袋子里。刚开始,急忙把竿子往下放,不小心把袋头翻转朝上了,蝉就飞走了。失败了几次后才明白过来道理,应该把袋口朝下,蝉只会往上飞,这样蝉在袋子里使劲扑腾,也很难飞走了。每年的暑假,村子里基本上每天都有捕蝉小队的身影,每个人腰间的塑料瓶里都是一坨一坨的蝉。有时候大家是分头行动的,到村子中间“会师”的时候,还要比一下谁捕得最多。谁捕得多,就像打了胜仗一样,不亚于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拿了个奖状的兴奋劲。
父亲跟我讲过,蝉的幼虫需在黑暗的地下经过若干年的辛勤劳作,才能够爬出地面,爬上枝头;金蝉脱壳后,才能换得自己尽情地鸣唱,而这种鸣唱相对于地下的煎熬而言,显得非常短暂。那时候,我就感到,蝉的鸣叫就像是煎熬后的释放,也像是胜利后的呐喊。因为蝉鸣缺少婉转悠扬的旋律,也格外让人热血沸腾——想除之而后快。
到了晚上,白天的捕蝉小队就变成了捉蛹小队。捉蝉蛹,是夏夜的一大乐趣。老家的村子在山脚下,一条江从村前蜿蜒流过,江边丰茂的树木给蝉蛹提供了最好的繁衍之地。树下隐藏着无数的蝉卵,每年都有千千万万个蝉蛹爬出地面,经过我们一双双小手,成了我们最爱的美食。晚饭后,天色微暗,就是捉蛹小队出动之时。带上家里唯一的那把手电筒,邀上小伙伴,向小树林进发。到了小树林,一棵树一棵树地找,从树根往上照,基本上每一棵树上都能够找到一两只。若是去迟了,有的蝉蛹已经爬得太高了,很难抓到了。有时候,正好还能看到金蝉脱壳的过程。我们一帮猴孩子就会用手电筒照着,目不转睛地观摩起来,像是在上一堂生动的课。
相对于捕蝉和捉蛹,挖蛹显得有些技术含量,要在地上辨别蝉蛹的洞口。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们,是深谙蝉蛹的这些习性的。眼神好、水平高的小伙伴,能够不停地找到洞口,一抠一个准。蝉蛹的洞口很小,甚至和蚂蚁洞差不多大,洞壁很薄,只需要用手指轻轻一触,立刻就变成了圆圆的大洞。刚好插进食指,那个土黄色的小家伙就躲在里面。胆子大的,就直接把指头伸进去,蝉蛹会用前肢夹住,一拉就上来了。怕疼的,就用小棍子去捅,运气好会把夹着棍子的蝉蛹拉上来,运气不好就把蝉蛹越捅越深了,最后只能用铲子把它挖出来。
现在想来,不管是王昌龄的“蝉鸣空桑林,八月萧关道”,或是虞世南的“居高声自远,非是藉秋风”,抑或是骆宾王的“西陆蝉声唱”,再或是李商隐的“本以高难饱,徒劳恨费声”……或看淡人生百态,或寄情于蝉鸣,古人将愁思寄与蝉鸣,也让蝉鸣流转千年,经久不衰。
对于蝉鸣,躁者闻之噪而言躁,静者闻之静而言静。唯独不变的还是儿时的蝉鸣悠悠。
(原载于《长沙晚报》)
向立成,湖南洞口人,中国小说学会会员,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。1987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,作品散见于《飞天》《朔方》《鸭绿江》《湖南文学》《名家名作》《散文百家》等刊物,著有长篇小说《龙门守望者》《二宝协奏曲》《山药》,中短篇小说集《水神》《永远的星星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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